展览地点:徐州市美术馆(徐州市泉山区湖北路7号云龙湖畔)
硯邊雜述
(本文節選自白鶴先生自序)
書法之道,至為不易,孜孜以求者眾,然有所修為者寡。蓋古人之學書,初為修身養性、逸志遷懷之所寄,故其學書之時,能心無旁騖,不激不厲,怡然自得,雖無意作書家,而手澤餘香,尺寸為寶;而今人之學書,則以之為求名逐利之工具,不肯坐冷板凳,只求能早見利,粗得其形,即沾沾自喜,或標新而立異,或嘩眾以求寵,妄言書道,豈能得書道之真諦乎?
學書須有天分,余自知天資愚鈍,唯以勤補拙,故能習之不輟,篆、隸、楷、行,多所研習;古今詩文名作,亦喜誦讀;交友既廣,然雖達官巨富,俗類不敢為遊。書之俗者,概有其三:書之甜熟者,如人之油腔滑調,是為媚俗;心浮氣躁、粗頭亂服者,是為野俗;故作怪誕、支離散亂者,是為狂俗。汪澐《書法管見》云:“後世書固不及魏晉,然必讀書之士,出筆見雅人深致。雖點畫有象可求,而不博群書,胸次鄙俗者,往往盡力臨摹,亦多形似,絕少煙霞靈氣。”余雖不敏,難得空靈之韻,然每自警策,不敢沾染鄙俗之氣。
書家之所重者,在一“格”字。格有高有下,格下則有俗態,近俗則神散氣滯,雖有精毫佳箋,亦難寫出佳構;格高則得雅韻,韻雅則神完氣足,縱是劣筆粗楮,也能揮下妙品。
而此一“格”,求之實難也。余嘗多方求索,難有所獲。偶讀沈宗弿《芥舟學畫篇》,有論及此“格”字,其曰:“夫求格之高,其道有四:一曰清心地以消俗慮;二曰善讀書以明理境;三曰卻早譽以幾遠到;四曰親風雅以正體裁。”沈氏所言,雖指學畫,而學書亦然。此清心地、善讀書、卻早譽、親風雅四者,大體指學者須有必要之恒心、學問、胸襟、涵養,若能有此等修為,其格何能不高?其韻何能不雅?
余生於庚戌,今歲為戊戌,已過四個輪回,正為本命之年。戌年新春過去,余點檢人生,覃思藝事,歎韶華之易逝,悲藝業之無成。苦究故紙,墨士不覺白首;窮探雅韻,書生只愧青春。余潛心齋中三月,得百餘件書作,再加揀選,只得五十餘件。便思作一小展,一則以之為本命年紀念,亦為余近期學書之小結;二則以此示之于諸師友同道,冀能為余指點迷津,如有偏差,以期識迷途而知返也。